●“行走绿廊,感受水城文化”系列报道(218)
郭光故居位置图。阿 龙 制图
郭光祖居地金马玉堂。郑楚藩 摄
《榕东郭氏族谱》里记载的郭光世系。阿 龙 截图
光绪《揭阳县续志》郭光传。阿 龙 截图
郭光题双峰寺寿字碑跋文。阿 龙 截图
《榕东郭氏族谱》转录《揭阳县续志》郭光传(加标点)。阿 龙 截图
郭光为先祖题写事略。刘春玉 摄
郭氏宗祠前郭光旗杆夹。刘春玉 摄
记者采访郭川义(右)。阿 龙 摄
郭光,字照堂,榕城东门人。道光十五年(1835)举人,曾为连州、罗定州、恩平县、阳江县县学教谕。精通古文字学,终身致力于学术研究,著作垒案,被誉为“不愧博雅之学”。著有《释音集》《字学拾遗》《音义千条录》等字学专著,是揭阳历史上成就最大的语言学家。
2025年春节刚过,“行走绿廊,感受水城文化”采访组来到中山街道东门社区,寻访郭光专注于传授知识、辛勤著述又热心助人、品性慷慨的故事。
得中举人,历任教谕
郭光是揭阳历史名人郭之奇(可回看本系列第210站)大哥郭用章的后代。在榕城东门直街金马玉堂,记者见到郭氏金马玉堂理事会会长郭川义,他拿出一本《榕东郭氏族谱》,里面第242页十三世祖这一栏写着“学深公(生二子,长孙光)”。可知郭光是郭学深的大孙子。
据清光绪《揭阳县续志》载,清道光十五年(1835),郭光与本县孙俊同登罗芳榜,为第65名举人。按当时的铨选制度,被拣选知县、大挑二等,以教职先用。科举制度自隋唐确立以来,历经数百年的发展,到清朝时已相当完备,成为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。郭光成功考中举人,是他个人学识的证明,更是通往仕途的重要阶梯。
大挑是清朝专为举人开设的一种选拔方式,每6年举行一次。主要挑选那些 “年力精壮、仪表合格” 的举人,一等者以知县用,二等者则以教职用。郭光被大挑为二等,以教职先用,意味着他踏上教书育人的道路,肩负着培养人才、传承文化的社会责任。
随着郭光开启了在教育领域的征程,他历任绥猺厅(清廷在少数民族地区设置的行政区,级别等同于州,厅治设于今清远市连山壮族瑶族自治县太保镇旧城村)连州、罗定州、恩平县、阳江县等粤北、粤西落后地区儒学的训导、教谕。“所至勤于训迪”,十分称职。
当时这些地区文化教育资源极为匮乏,民众对知识的获取途径极为有限,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教书育人,郭光丝毫不惧物质生活的贫乏,相反他甘之如饴,教化民众,将自己多年苦读积累的学识倾囊相授,为当地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子。他高尚的品德,严于治学的精神,为学生们树立了榜样,潜移默化地给他们带来长久的良好影响,为当地的文化教育事业作出巨大贡献。
学使推荐,俾作准绳
郭光曾经对《屏风录》作修订。其太祖父郭鸣岐(字冈业)因为笃好明末清初理学家、教育家朱柏庐先生《朱子家训》一书,以为有益于敦行范操,曾为之分条详注,集为一册,定书名为《屏风录》,并命其子,也即郭光祖父郭全(字学深)作注笺。郭光承沿先世重规,更博引故事、古义予以充实,然后附录书后,刻版印刷以广施行。
在学术研究的漫漫征途中,对古籍的整理与修订是一项意义非凡却又充满挑战的工作,没有一颗热爱文字学的强大心脏和坚韧不拔的精神,是不可能做好的。郭光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钻研精神,在浩如烟海的古籍之中,仔细甄别、筛选,对《屏风录》进行多方比对、研究、修订。他不畏艰辛、旁搜博采的严谨治学态度,得到当时学界的高度认可。他所修订的版本,资料详实,考证严谨,解读准确,虽历经岁月洗礼,却如熠熠生辉的明珠,在时代的长河中闪耀着难以掩盖的光芒。《屏风录》以质朴的文字、深刻的哲理,勾勒出一幅人人勤于自省、乐于自我完善、堂堂正正做事处世的美好图景,对当时和后世人们的敦行范操有着不可估量的益处。
咸丰元年(1851),广东学使许乃钊读到了这个文本,十分赞许。及至不久后按试至潮,他作了特别推荐,要求潮士以郭光修订的《屏风录》为准绳,加强自身修养,做有道德的贤人。
辛勤耕耘,著作垒案
据市博物馆助理馆员彭风介绍,郭光在历任各地教谕、勤于训导的同时,还自觉开展原创性的著述,辛勤耕耘,成果丰硕,成为其人生成就的主要部分。
郭光结合自身职业展开的学术研究,以朴学为主。以解文说字为主要对象,在当时称为朴学。郭光在这方面有重大成就。相关的成果有《释音集》四卷、《字学拾遗》4卷、《四书宗注阐义》《补经遗录》《摭古笔谈》《代友谈》数种。
《释音集》分为《心矩》《身范》《学规》《家法》《官箴》《交游》《小言》和《别录》8篇,书中多读书阅世有得之言。这是继其太祖父郭鸣岐一部著作所作的发展。古人云:“心正则身正。”只有内心端正,行为才能符合道德规范,人生才能走得更加稳健。在传统文化的浩渺星空中,《释音集》宛如一颗独特的星辰,散发着智慧的金光,是作者人生感悟与广博知识的总结。它告诫人们要坚守内心的准则,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,不被外界的喧嚣所干扰,始终保持内心的宁静与坚定,强调个人修养的重要性,教导人们要注重自身的仪表仪态、言语谈吐,做到言行一致、表里如一,做有良好行为规范的人。《释音集》以其丰富的内涵和深刻的哲理,为人们提供了宝贵的人生指引,可作为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的重要参考。
《字学拾遗》是郭光的又一力作,这部4卷的著述,收录了公牍文移、州县志乘、方言俗札所见所闻,彼此异同,为《康熙字典》所不载的字,广收博采,详注音义,以十二地支分集罗列,为僻字的查阅,提供了极大方便。
《音义千条录》凡2卷,可视为一部多音字典。对于收集的“同此一字,音切殊而义顿异者”,以《说文》《玉篇》《广雅》《埤雅》等字书参互考订增补而衍成,广增博引、多所钩沉。凡是接触此稿的学者,都感叹其“不愧博雅之学”。
甘于清贫,醉心学术
郭光甘于清贫,安于粗茶淡饭,居于简陋的居所,生活极为简朴,对物质的追求十分淡泊,将一生心血倾注于学术研究,尤其醉心于宋史研究。
据《榕东郭氏族谱》载,郭光“居常博览载籍,日事著述,尤善读宋史,著有《宋史评略》10卷,每段以记事、分标、纲目放前,而繁论于后,自言有史癖见。明史官陈仁锡,所修发明广义,两家卑无高论,爰拆充于胡文定传疏,吕东莱博议,以抒己见,其持论正大,不腐不偏,不拾前人馀唾,有足传者”。
郭光曾自言有史癖见,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热爱与执着,爱研究历史都成“癖”了。他不畏艰难,不惧枯燥,沉浸在学术的世界里。他日日手不释卷,博览群书,在众多的历史典籍中,对宋史更是情有独钟。他的著作《宋史评略》10卷,是其学术生涯的结晶。这部著作有着独特的架构,每一段内容都以记事开篇,清晰地将历史事件的来龙去脉呈现出来。随后,以分标、纲目放前的方式,提纲挈领地梳理出关键要点,让读者能够迅速把握核心内容。而在后面,他则展开详细的论述,将自己对历史事件、人物的深刻见解娓娓道来。这些繁论并非空洞的议论,而是基于他对大量史料的严谨考证与深入分析,持论正大,不腐不偏,不拾前人馀唾,值得留传后世。
彭风介绍,郭光稍得闲暇,也创作古今体诗,日积月累,竟厚盈尺。非常遗憾的是,郭光所著书稿,都因经济原因而未能付梓刊印,以致后来大都散佚,仅东门郭氏族谱一书,为后人传抄而得以行世。
郭光还是一位擅长汉隶的书法家,目前仅见他在同治元年书刻于榕城双峰寺内的隶书,是为五代陈希夷书“寿”字的跋文。
品性慷慨,不避嫌怨
《榕东郭氏族谱》载,“光性慷慨,任事不避嫌怨。若整顿族内祠祭,修辑郭氏族谱,助赈邑中饥荒,倡修榕江书院,及阳江学尊经阁,力所能者悉肩荷之,尤荐于亲友,其从叔廷樑以武弁从师征猺,道光壬辰(1832)殁于省寓,迨甲午赴乡试即觅遗骸归葬之。乙未秋捷时,同邑人孙俊中副车榜发后,寓省垣病卒,为之亲理殡殓,扶柩回乡,同砚友黄鹤龄早世,老母孤儿,为竭力抚恤之,使免冻馁。”
郭光其性慷慨,热心公益,不管什么事情,从不避嫌怨,力所能及担起诸多责任,帮助宗族、乡里乃至亲友做了许多事情。他整顿族内祠祭,修辑郭氏族谱,助赈邑中饥荒,等等,使祠祭重归庄重肃穆,凝聚族人之心,详考世系源流,补遗正误,让郭氏家族历史得以完整呈现,后世子孙寻根溯源有径可依。当邑中遭遇饥荒,百姓深陷困苦,他帮助救济饥民。他还提倡修建榕江书院和阳江学尊经阁,为培育地方人才,妥善保存珍贵的藏书,作出力所能及的贡献。
郭光不仅对宗族、乡里之事全力以赴,对亲友更是情深义重。有亲友异地殁亡,他帮忙觅得遗骸,将其归葬故土,抚恤亲友留下的老母孤儿,为其提供衣食,关怀备至。
据《揭阳县续志》载:“一日,(郭光)觉微恙,赋诗端坐而逝,年六十四。”
郭光的一生,除醉心学术,就是以善良慷慨之心、助人为乐之举,为宗族、乡里、亲友撑起一片温暖的晴空,自己却“贫无以遗子孙”,他的许多著作,也因为缺乏资金无法付梓,以致多已散佚,但他认真研究学问、尽力扶贫济困的精神,永远为后人所敬仰和传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