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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时节忆母
发布时间: 2019-04-17 来源: 揭阳日报 作者: 王乐平

  当医生说,你母亲仅有3~6个月时光时;当医生说,你母亲也许还有一周时间时;当医生说,你母亲可能熬不过今晚时。那种椎心的无助感如溺水的鼻孔。


  母亲走了,那一天,天下着小雨,回想与母亲一起对抗病魔的274天,雨落无声心荡淅沥。


  去年6月底,南方的初夏阳光灿烂,而一份“晚期肝内胆管细胞癌”的诊断报告却如霜剑般挥下,给当时尚常步行五六公里的母亲下达了3~6个月的“死缓”通知书,我与老父亲相对以泪,却也不敢和母亲告知真相。可时间还是会戳穿一切“谎言”,哪怕是善意的。元旦时,病情发展到了已经无法瞒住每天服用大量药物的母亲,乐观的母亲在悉知情况后只是淡然一笑地说了句“你们不说我也知道”。只是生活的平静不免被打破,原先在瞒着母亲的时候,除了不让她干家务活,其它的事情并没有改变,一家人还是谈笑风生,而今却蒙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愁云。


 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,也许是母亲的坚强,6个月过去了,母亲虽胃口没以前好,但尚能每餐一碗粥,只是每日大量的药物产生的副作用有时会令她觉得烦躁。正当我的心如履薄冰般度日如年时,春节前母亲的一场感冒让一家人顿时紧张万分。在紧急送往医院后,各项检查数据已经出现了恶化的迹象。在病房里,我也看到各种面孔,困惑、哀伤、无奈、绝望……。可在母亲的脸上,我看到的仍然是平和,岁月留下了白发和皱纹,并未曾淹没她的笑容。


  母亲是个非常传统的女性,因此十分注重春节,往年的正月初一总是在祭拜先祖之后便早早出门去给亲戚拜年。可今年,行动已经非常吃力的母亲不便外出。所幸春节期间,她的精神状态很不错,亲戚来拜年时也会一起陪聊,甚至胃口也开了一些。在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了元宵节后,母亲身体不适,需要到医院住院。没想到,这一去,母亲再也没有回家了……


  母亲在正月十七住进医院后,食欲开始快速的下降,肚子也出现胀气症状,身体状况以可见的速度一天天萎靡。正月过后,在尝试了多种手段而无明显效果的情况下,医生悄悄地跟我说,你母亲也许还有一周时间。母亲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,某天晚上,在给母亲擦洗完身子之后,父亲突然让我端了杯茶给母亲,母亲艰难地呡了一口后说:“以后,你要像我在时一样对母舅母姨好,一家人要和和睦睦,不要随便打骂孩子,我的存折放在了……”在母亲说这些话时,我已哭成泪人,扑跪在病床之前。


  二月春风似剪刀,可惜裁剪的不是新芽,而是生命。春分刚过的周末,我轮替已经守在医院多个晚上的父亲照顾母亲。傍晚,母亲开始变得昏昏沉沉,到了晚上10点多时,眼睛已经睁不开了,病房内只剩监护仪的“嘟嘟”声和氧气瓶的“咕咕”声。凌晨时分,监护仪突然嘀嘀作响报警,赶过来的值班医生在分析了数据变化后,在走廊里对我说“今晚要有心理准备。”提心吊胆守候到天微微亮时,我亲眼看着监护仪上的线条变成了直线……


  那一天,天下着小雨,母亲的笑容成了回忆。


  (编辑:陈悦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