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“行走绿廊，感受水城文化”系列报道（41）

　　在我们“行走绿廊，感受水城文化”采访组走过榕城区中山街道永革社区破门楼郑的时候，日历翻到了2021年，辛丑牛年的脚步也近了。

　　破门楼郑翁仔灯是揭阳春节习俗的一个组成部分，此外，我们这个系列报道的第23站“行彩桥”，还有第4站“揭阳狮舞”，都是这个习俗的重要组成部分。然而，揭阳的年文化其实还有很多。2007年6月，“揭阳春节习俗”被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二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

　　在过去的2020年，因抗击新冠肺炎疫情，揭阳春节的户外习俗停办，而眼下的2021年新春佳节，为抗击疫情，户外游艺习俗仍将停办，“云过年”成为热门提倡的新方式。“云过年”也可，“宅过年”也罢，我们在走到主城区中心地带，在牛年新春佳节来临前夕，通过民俗专家的讲解，来感受一下岭南水城春节习俗的文化，也算是为抗疫出力吧。

揭阳春节习俗主要活动点位置图。阿龙 制图

2019年乔林烟花火龙表演。郑楚藩 摄

拜年时携带的“大吉”。郑楚藩 摄

挲冬节圆。郑楚藩 摄

新时代的高楼筅庉。郑楚藩 摄

2019年锣鼓标旗游行。郑楚藩 摄

2019年踏青登黄岐山活动。郑楚藩 摄

　　非遗文化涵盖三方面内容

　　彭妙艳，揭阳市文化研究会会长、我市著名学者、地方历史文化专家，同时也是“揭阳春节习俗”非遗项目的传承人，对于揭阳的春节习俗有着较为全面的研究，他详细解读了揭阳春节习俗三方面涵盖的内容：生活习俗方面，主要有：冬节（也称过小年）吃汤圆，酬神（对年初许下愿的神或请到家中供奉祈平安的神进行答谢）、祭灶（农历十二月廿四，送灶神等神明上天过年）、除夕迎春（大年夜围炉）、春节、迎神（正月初四）、年稼开、人日（正月初七吃七样菜）、行彩桥、破门楼郑翁仔灯、元宵节、踏青（正月十六）等；祭拜习俗方面，主要有：游神赛会、走老爷、举王爷、跳火堆、摆灶、赛猪羊、送香船祈平安、城隍庙会等；游艺习俗方面，通常有：烟花火龙表演、锣鼓标旗游行、戏曲表演、舞英歌、舞九鳄、舞鹤、金狮参拜、灯谜会猜、诗联征对等。

　　那么，这些习俗是从何时开始的，又是如何形成揭阳独特的地方文化习俗的呢？

　　年文化是中华文化的一个体现

　　彭妙艳老师认为，年文化是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的一个体现。年文化可以追溯至远古时期，那时，人们把“年”当成吉祥兽，传说能给人类带来幸运和吉祥。有野兽“夕”冒充“年”来偷盗粮食和果实，侵害人间，人们点燃竹枝，举起火把，赶走了“夕”，因而就有了除夕、迎年、过年、拜年的习俗。

　　我国最早的文字甲骨文“年”的字形，上面是“禾”、下面是“人”，表示禾谷成熟，人在负禾，意为禾谷成熟一次就是一年。在甲骨文演化为小篆后，“年”的字形为“秊”，为形声字，从禾，千声。《说文》：“谷熟也，本义是五谷成熟。”到了这个时期，年习俗就已经有了丰收后酬谢诸神和先人的祭神、祭祖内涵。

　　汉武帝太初元年（前104），将原来以冬季十月一日为岁首恢复为以春季正月初一为岁首，称为元旦。人们在元旦前一天开始迎新年活动，自此，年俗的时间就基本确定下来。民国元年（1912）开始采用公历，将农历正月初一定名为春节，将公历1月1日称为新年。1949年9月，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通过使用“公元纪年法”，将公历1月1日正式定名为元旦。春节和元旦有了明确的区分，而春节习俗，从古至今，过的时间，自汉武帝始，就都在农历正月初一。

　　从先秦时期开始，中原地区移民一波一波地南迁到达今天的揭阳地区，带来了中原地区文化，与当地的土著文化相融合，逐渐形成了今天的本土文化。揭阳的年文化，源自中华文化，根植于本土，因而与中华文化一脉相承，也有自己的地方特色，稍有差异。在时间长度上，北方人保留了从腊月廿三开始，到元宵节结束。而在揭阳，则从冬至日（阳历的上个年度12月21～23日的某一日）开始过小年，持续到农历正月十六踏青日结束，多则超过3月，少则近两月。在内容和形式上，也融入了很多本土特色，彰显了地方特色文化氛围。如行彩桥民俗，就是水城文化的一个独特表现，而破门楼郑翁仔灯民俗，也是地方文化的体现，因为“灯、丁”两字在北方是完全不同音的，而在潮汕，却是同音字，“赏灯添丁”“添灯增丁”的寓意就只有在同音意境中才能体会到民俗的含义。

　　生活习俗：追求幸福生活的展示

　　彭老师说，揭阳的年文化，从冬至日到踏青日，无不与人民群众追求幸福生活密切相关。

　　从开始过冬节当天，人民群众有“吃冬节圆”习俗。因为地处北半球，中国的冬至当天的夜是一年中最长的，冬节前一夜，家家户户要做好冬节圆。是晚，家中男女老幼围坐箶边，有说有笑挲糯米圆，人越多越好，越做得大小不一越好，谓“公孙父子圆”，象征财丁兴旺，和睦圆满。冬节日早晨，拜祖谢神毕，全家人人都要吃冬节圆，俗谓：“食了冬节圆多一岁。”

　　而在灶王爷上天的习俗上，北方人是腊月廿三，潮汕人则为腊月廿四。民间的生活习俗是大清洁，亦称为“筅庉”，“筅”是竹制的清洁工具，“庉”指楼墙、房舍，“筅庉”就是给房屋清洁卫生。这个叫法其实很古，是中华文化的体现，今天多被人用为同音字“采囤”，倒显得有些土了。这个习俗，原来是在灶王爷等神仙上天后清洁一新，以便新年迎接他们返回时有一个全新的整洁环境。而这个生活习俗其实也是人们追求整洁明净卫生环境的一个需求。

　　至于除夕“围炉”吃年夜饭（团圆饭）、贴春联，年初一拜年，年初二回娘家，这些习俗都由中原文化传来，历久弥新。彭老师说，富有地方特色的是，拜年时要带一对“大吉”（柑）的习俗，就是融入了地方语言特色。柑比桔大，因而称柑为大桔，谐音“大吉”。而在北方，“桔（jú）”与“吉（jí）”却是两个不同的读音，也只有在潮汕方言里头，才有特别的寓意。

　　而正月十一开始的行彩桥习俗，还有到破门楼郑赏翁仔灯习俗，都是揭阳最具地方特色的祈福习俗，其文化色彩为世人所称道。

　　正月十六的踏青习俗，则是在中原地区的初春至清明节郊游活动的基础上，融入了凭吊明代揭阳才女黄月容的内容，而成为特定的踏青登高日的。据说明代揭阳县令冯元飚的小妾黄月容是在正月十六下葬黄岐山的，以后逢此日人们到黄岐山拜月容墓，怀念月容夫人，久而形成登山踏青习俗。

　　祭拜习俗：对祖先和天地的感恩

　　在年文化中，自古而今，生活习俗总是与祭拜习俗相伴而行。祭拜祖先，是中华民族流传几千年的传统文化，每一个节日，家家户户都必须祭祀祖先，缅怀先人的功德。彭老师说，从冬节开始，揭阳城乡各地的人们就开始祭祀祖先，有的采用墓祭，俗称“过冬纸”；有的在宗祠里祭拜，称族祭；有的在家里祭拜，称家祭。虽然形式不一，但都是在感恩先祖的功德。除了感恩先人，对于家居环境和家畜家禽，也有表达感谢的行为：旧时，冬节当天做糯米圆时，在农村，还要将糯米圆粘贴在门楣、厨灶、谷笘、米缸、碓臼、水车、犁耙、猪寮、鸡棚及牲畜身上，特别是耕牛，不仅喂吃糯米圆，牛头、牛角、牛尾也要粘上糯圆，谓之饲耗，意为作为一年一度对牲畜、农具及用物的酬谢，祷祝来年生产顺利。

　　而腊月廿四的祭灶神、正月初一的拜天公、初四的迎神等，无不表达了人们对于天地山川的敬畏和感恩，并祈望来年更加顺利，更加丰盈。在揭阳，城隍庙会是春节习俗中一个最为隆重的祭祀活动，每年都在正月举办一次巡游活动。每次庙会，现场彩旗飘扬，鼓乐齐鸣，英歌舞、舞狮、舞龙等喜庆的民俗表演精彩纷呈。巡游活动规模宏大，所到之处，观者如潮。揭阳城隍庙会巡游活动表达了群众新一年风调雨顺、国泰民安的美好祈愿。2020年，因抗击新冠肺炎疫情，城隍庙会停办，今年仍将停办。市民孙先生对此十分理解，他说，这是阻击疫情十分明智之举，待疫情完全歼灭之际，我们再来参加庙会巡游活动，肯定心情更加激动。

　　游艺习俗：融群众文艺于欢乐中

　　正所谓“文艺是人民群众精神文化生活的反映”，揭阳春节习俗中的游艺习俗，无不体现了人民群众对生活的提炼、升华和表达。每年从正月初一开始，全市城乡各地，就有着各种群众艺术表演：锣鼓标旗游行、舞狮、舞英歌、舞九鳄、舞鹤、金狮参拜、灯谜会猜、诗联征对、烟花火龙表演等。

　　锣鼓标旗游行的习俗可溯至明代，据清乾隆《揭阳县志》载：“五日以后，乡人傩。谓之囊灾，县市亦然。天启间，士民赛扮故事，备极华丽，以迎关帝、城隍，遍历街巷，以后每岁皆然。”说明自明清以来，游神队伍已加进了“赛扮故事，备极华丽”的游艺节目。民国以后，较隆重的游神队伍通常是：马头锣开路，后面依次是“肃静”“回避”虎头牌、彩旗、标旗、花篮、炮囊、扮活景和涂戏、香几、安有诸神塑像的老爷轿，最后是潮州大锣鼓乐队，乡中的“老大”（指男性长者）穿长衫列队跟在后面。一路上边游行，边表演。

　　乔林烟花火龙则是揭阳舞龙民俗活动中最为人称道的一项习俗。从正月初一起，乔林便有游龙、舞龙活动，至农历初五开始，便对龙进行安插烟火，正月初十夜，进行燃放烟花火龙。烟花火龙表演中的龙，是用粗竹篾扎成骨架，糊上半透明棉纸、用色彩绘以鳞甲、云朵。最大的龙身分9节，最小的龙身也有7节或5节，每节1米半长，中空，直径1尺半左右，可安放3支灯烛，节与节间配以软节（有棉丝纸卷成相应筒），使其能转动，然后再绘上鳞甲、宝物及云彩。每节各用一支长竿扎紧，并用麻索牵连，可以擎着游行。表演时，擎龙者有9人，燃放烟花火龙时，每条龙每节1人，共9节同时点燃，烟火一齐燃放。整个场面五彩缤纷、气势磅礴。

　　揭阳春节习俗在悠久的历史发展过程中，形成了浓郁的地方特色，反映出揭阳民俗风情的独特特征，对研究揭阳的民间艺术、民俗信仰、消费习俗及戏剧、音乐、舞蹈、武术等均具有重要的价值。

　　彭老师说，揭阳春节习俗，记载了揭阳乃至整个潮汕地区人类历史的发展，是揭阳古文明的重要体现，反映了揭阳人世代相传的纯朴、勤劳、智慧的精神面貌，联结了千百万遍布世界各地揭阳人的家乡情谊。尤其是海内外揭阳人，更以在春节这一重大节日举行传统的丰富多彩的民俗活动为纽带，增强联系，增加团结，增强了对家乡、对祖国的无限思恋和热爱的情感。虽然，当下抗击新冠肺炎疫情，我们义无反顾地支持停办户外祭祀和游艺活动，然而对这个表达家国情怀的富有传统和积极意义的非遗习俗，我们还是要铭记于心，代代传承下去。